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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贝日记 作者:约翰·拉贝
序          
胡  绳  

    60年前,侵华日军制造的南京大屠杀惨案,是日本法西斯在中国所犯严重罪行之一,是中国现代史上极其惨痛的一页。虽然日本当时当权者和以后当权者中的许多人竭力否认有这样的惨案,企图隐瞒事实真相,但事实就是事实,不断有身经这个惨案的人(包括当时的日本军人)提供了揭露惨案真相的材料。最近,江苏人民出版社和江苏教育出版社共同翻译出版了《拉贝日记》。这是当年在南京的一名德国友人亲身目击南京大屠杀所作的真实记录。在标志中国开始全面抗战的卢沟桥事变60周年的时候,这部被长期尘封而又具有重要价值的历史资料首次出版面世,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这本书的作者约翰·拉贝(John H. D. Rabe)于1882年出生于德国汉堡。1908年到中国,不久作为德国西门子公司的雇员,在北京、天津、南京等地经商。拉贝和他的家人在中国生活了将近30年,他的子女和外孙女均出生在中国。他们与中国人民结下了亲密的友谊。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对本世纪二三十年代处在内忧外患中的中国人民抱有深切的同情。1937年日军进攻南京前夕,他和十几位外国传教士、教授、医生、商人等共同发起建立南京安全区,并担任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主席。他和一些国际友人在当时极其危险艰难的战争环境中,四处奔走呼号,奋不顾身地抗议和尽其所能地阻止侵华日军对中国人民疯狂施暴。他们设立的南京安全区为大约25万中国平民提供了暂时栖身避难的场所。在他自己的住宅和小花园里,也挤进了600多名中国难民,受到保护。他还在他的日记和其他文字中记述了侵华日军在南京犯下的一桩桩令人发指的暴行。他在1938年4月回到德国以后,连续举行报告会,向德国当局呈送书面报告,继续对日军在南京的罪恶进行揭露。在受到德国警察盖世太保的讯问和警告之后,他仍然暗暗地细心整理自己的日记和有关资料,将这些历史记录留给后人。    

   《拉贝日记》是近年发现的研究南京大屠杀事件中数量最多、保存得最为完整的史料。这部日记所记述的,都是拉贝的亲历亲见亲闻,非常具体、细致和真实,无人能否认其可信度。在写作日记的同时,拉贝还精心保存了80多张现场拍摄的照片,并对这些照片作了翔实的说明。这些文字对中日交战双方的实际情况和政治是非作了客观公正的评价。拉贝的祖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是日本的盟国,他本人是德国纳粹党南京小组的负责人(代理)。这就使他的记述具有别人难以代替的特殊作用。当然,由于拉贝当时活动的范围主要在南京安全区内,又只是他个人和他周围人的所见所闻,这部日记不可能对日军南京大屠杀的全过程作出完整的系统的论断和估计。这是不可以苛求的。尽管如此,《拉贝日记》仍然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它是对侵华日军制造这一惨绝人震的大屠杀的血泪控诉,是对日本军国主义者犯下的严重罪行的有力证词。    
   
    法西斯主义是20世纪初期资本主义制度内在矛盾恶性发展的产物。第二次世界大战是德意日这些法西斯国家挑起来的。战争中种种罕见的野蛮残暴行为,都是这些国家的法西斯势力所制造的。奥斯威辛集中营和南京大屠杀是其中显著的事例。这种灭绝人性的法西斯主义,遭到全世界绝大多数国家的政府和人民包括许多具有资产阶级民主传统的国家由政府和人民的反对。即使是德意日这些国家,也有数量众多的人是对法西斯不满和反对的。这样就形成最广泛的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凭借这个强大的统一战线的力量最终取得打败德意日法西斯的胜利。拉贝作为一个德国商人,甚至是一名纳粹党员,也还是以他的正义感和人道主义精神在中国参与了反对日本法西斯暴行的斗争,对中国人民给予了极其可贵的援助。中国人民永远不会忘记这位可亲可敬的国际友人。拉贝这部日记的出版和他的这些斗争事迹的传播,再一次向世人昭示了正义必将战胜邪恶、文明必将战胜野蛮的历史真理。读者将从这部历史资料中得到许多有益的启发。


前言           

     这不是一本消遣性读物,虽然开头部分可能会给人以这样的印象。它是一本日记,是一个真实情况的报告。我写这本日记并且把它整理出来,不是为公众,只是为我的妻子和我的家人。假如有朝一日它适宜出版的话,必须事先取得德国政府的同意,但今天由于不言而喻的原因是绝对不可能的。    
    书中所有报告和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致日本大使馆的公函,以及与美国当局的往来信函都是由我从英文译成德文的。    
    约翰·拉贝1942年10月1日于柏林
    亲爱的读者,我想在此明确肯定地说,成为活菩萨即使对一个西藏人来说也不是件十分容易的事,对一个“汉堡人”来说就更是绝对不可能了。尽管如此,当我把我的日记说成是“一个活菩萨的日记”时,为了不致被认为是自大狂,或者像汉堡人说的“高兴得要发疯”,我必须委婉地指出,加给我的这个称谓,如同接受勋章一般,无法予以拒绝。我不想被人们视为理智不正常。这一称呼是怎么来的,请您倾听下面的叙述。    
    我从来都不是特别的悲观主义者。我竭力回避那些具有“预卜吉凶目光”的人,以免有朝一日被骂成是“不祥的乌鸦”(译注:“乌鸦”在德语中和“拉贝”为同一个词。)。虽然我健全的理智不会总是百分之百地冤枉这些悲观估计者,但我在最后一刻总会用一句“得啦,约翰尼(译注:拉贝的呢称),别害怕”来宽慰自己,躲进乐观主义者的阵营里去。不这样,我怎能在这个远东地区坚持30年!这里军阀和各省当权者之间的战争与革命,就像一条转动的传送带正在迅速地交替着,它对商业也产生了影响。上海和天津之间的交通动脉——津浦铁路,由于战事不断,已完全瘫痪了两年之久,就是一个小小的例子。战事不止一次地切断了我和我的家人以及北平的外界联系达几周或数月之久,但我并没有因此产生某种“特别的”担心。我们对自己说,这些战争只是中国人的事,我们欧洲人是不会因此受到真正威胁的,但我们必须忍受这些,就像人们忍受夏季的炎热、尘暴和“赤色分子”那样。    
    因此,1937年夏季在北平郊区卢沟桥发生所谓的“中日摩擦”时,在南京的我们曾认为,这起发生在北方的小小的事件会在当地加以调停解决的。后来天津也遭厄运,去北方的铁路因此而中断,造成了不便。    
    南京的夏天变得十分炎热。因此在七八月间,人们都到青岛海滨、烟台(译注:原文系“芝罘”,烟台旧称。以下统译为烟台。)或是位于天津和沈阳之间的美丽的北戴河去度假。我的妻子已于1937年6月去了北戴河。因为从陆路(津浦铁路)不再能驶到天津,我便乘坐开滦煤矿管理局的一艘内燃机轮船去秦皇岛。施密特先生的两个女儿对此非常高兴,因为她们的旅行目的地和我相同,但要是没有男人的保护就不许她们从上海去北戴河。后来她们以唱歌和幽默等最愉快的方式缩短了我的行程和时间。轮船相当肮脏,但我的舱房宽敞而凉快。要是我早知道舱房里的那张外交官办公桌是两用的,掀开桌面就是一个盟洗台的话,那我就会更好地享受这次旅行,而不用经常到洗澡间去了。人们在真正认识这艘破旧的小内燃机船之前,决不应该咒骂它。带着家眷的挪威船长对他的旅客感到很兴奋(我们是他船上仅有的旅客),抵达秦皇岛后,他邀请我们到煤矿管理局的俱乐部去喝咖啡。这天晚上的小聚后来发展成了一场音乐茶会,过得非常愉快,尤其是秦皇岛有声望的人也陆续都来了。在这个茶会上,我遇到了我以前熟悉的开滦煤矿管理局的一个经理,我开玩笑地向他打听与他共事的日本经理的情况。“嘘!”他做了一个手势,“您千万别招鬼,他就站在后面!”秦皇岛那时已被日本人占领。不断有运送军队的火车驶向天津,每列火车都架有高射火炮,这使我感到有些紧张,情况看来要比我估计的严重得多!    
    在北戴河(距离秦皇岛约一小时路程),人们对日军早已占领此地似乎没什么感觉,但空气有些紧张,它促使我立刻在秦皇岛请人给我预订返回上海的飞机票。回答却是:“两个月内的机票已售完。”正当我在考虑怎样才能尽快返回的时候,传来了一个消息,说是上海受到了日本人的进攻。因此眼下已不能指望经上海港返回了。这使我不知如何是好。而此后又逐渐传来消息说,日本飞机已经袭击南京,南京受到了猛烈轰炸,这时我醒悟到了形势的严重性。现在就只有从天津经海上去烟台或青岛,再从那儿坐胶济铁路的火车经过济南回南京。1937年8月28日,我在夜幕下告别了我的妻子。约15个小时后我到达天津,晚了一会儿。一些好朋友在那里给我搞到了英国海轮的船票,这艘轮船连烟囱边上都挤满了中国难民。我正好还有足够的时间看到了战争在天津造成的破坏,其中有一个我们花了很大精力建造起来的自动电话局被损坏就证实了这一点。街道上设置了铁丝网路障,但每处日本兵都让我们德国人顺利通行。在倾盆大雨中,一只小小的拖轮拖着两只挤满了逃难的中国人的小船。从白河(译注:当指海河。)向下游驶去,数小时后才到达大沽。那里,那艘应该送我们去烟台的轮船一下子拥上了许多中国难民,我在拥挤中一度丢失了行李,后来用了很长时间才找到。除此以外,一路上再没有发生什么事。    
    在烟台,下船时又下起了倾盆大雨,爬过几道铁丝网路障后,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辆送我到旅社去的人力车。这时已是黄昏时分。我把人力车顶篷推到边上,以便看一眼我冒冒失失来到的这个地方。我们经过了一家、两家、三家、四家水兵光顾的小酒馆和一所教堂,又是一家、两家、三家小酒馆和两所教堂,接着又是几家小酒馆。之后,人力车到达普拉察旅社,车夫想在那里停下来。我这个人虽然并不太刻板,但是作为一个已是两个孙辈孩子的爷爷来说,和普拉察旅社前面那么多衣着单薄的姑娘们是很不相称的,这点我总还是明白的。我不得不用了一句我熟悉的中国最难听的骂人话“王八蛋”来骂他。这话虽然不那么文明,但却很管用。于是,那个可怜的人力车夫只得迈开他疲乏的双腿,把我拉到了靠近海滨大道尽头的海滨旅社,它看上去要像样得多。到达那里时我已成了一只“落汤鸡”。我们在烟台的代理是安茨公司,它的一位老板布瑟先生是我的老朋友。1919年我曾和他一同被遣返回国(他那时是我在诺瓦拉海轮上建立的应急货币银行的经理,该银行有自己临时签发的纸币)。我与他接通了电话:“亲爱的布瑟,我经过了9家小酒馆和3所教堂,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普拉察旅社。除此以外,这里还有什么值得看的吗?“‘好家伙,”他回答说,“您几乎连一半还没有看到哩!”    
    烟台的位置很好,安茨公司的老板布瑟先生和施密特先生都是讨人喜欢的人。我很快以贵宾身份被领进国际俱乐部,这家俱乐部拥有中国沿海地区最令人兴奋的俱乐部酒吧。据说以前在酒吧桌子后面有一个暗钮,如果有个外国人(一位贵宾)在“石头、剪子、布”的行拳游戏中输了一个回合,就会出现一个戏剧性的场面。一旦这个外国人的命运骰子落定,活门就会落下来,露出一块牌子,上面的文字是“We always stick foreigners”(外国人被我们捉弄了)。布瑟是一个烟台通,德国俱乐部过去就是在他的客厅里建立的,俱乐部规则就嵌在墙上镜框里,其内容是:    
第一条:原则上禁止酗酒。    
第二条:至多可以在星期日痛饮一番。    
第三条:两个人会面应约在星期日。    
   因为我是个糖尿病患者,想给自己带些胰岛素回南京备用。我和布瑟出去寻找,我们找遍了当地的所有药店。在我们搞到了满满两大管胰岛索后,布瑟说:“好吧,我们现在到我的仓库里去一下,看看是否还有存货。因为我是代销胰岛素的,原先仓库里有很多货。”他没有充分利用当时的有利时机宰我一刀。次日,当所有的药店老板为了充实他们空空如也的货柜来向他订货时,他才着实赚了一笔。    
    布瑟和施密特轮流请我吃饭。我在他们两人家里和在烟台的其他所有地方一样十分愉快。在施密特家里,有一群孩子蹦来跳去地嬉闹玩耍,我好长时间都不知道他们是哪家的孩子。他们都叫一位冠以“密斯”(译注:Miss(密斯),英文指未婚女子)称呼的年轻女士为妈妈,这使我疑惑不解。后来我才知道这位女士(施密特先生的女儿)是一位早已结了婚的人,她的丈夫姓密斯。所有知情人对我的“笨脑瓜”大大打趣了一番。当布瑟的女儿(后来为克勒格尔夫人)从南京经青岛到来时,我就更为高兴了。但她带来的消息却是不妙的:南京在8月中旬就受到了猛烈轰炸,居民们都在纷纷逃离。此外,烟台的周围地区遭到了水灾。乘机动车到胶济铁路去是不可取的,因为布瑟小姐乘坐的汽车途中就不得不多次停下来,全部乘客被迫下车,车子才重新发动起来。    
    “您让我来办吧。”布瑟说,“我给您搞一张去青岛的轮船票。”轮船票果真搞到了。    
    告别烟台时,我的心情很难受。那里有那么多快活的人,我几乎忘记了战争。我登上的那艘轮船也是到处挤满了中国难民。我已作好住统舱的准备。但与布瑟很要好的船长不同意这么做,他给了我一个设备舒适和漂亮的舱房。    
    我在青岛碰见的第一个德国人是“阿里大叔”——阿尔布雷希特·封·拉梅灿男爵。他是南京中国政府的军事顾问,正准备回国,顺便陪施待雷齐乌斯将军的儿子约亨和将军夫人到青岛,因为后者在南京遭到空袭时发了心脏病,到青岛来疗养。我从这两个人的口中获悉了日机第一次空袭南京的详情。施特雷齐乌斯夫人激动地描述说,当炸弹落在她的左右时,她多么为她那个正在街上玩耍的男孩的生命担心。这男孩倒是安然无羌,遗憾的是,他的母亲却在我离开青岛几天后死于心脏病。后来我去拜访了我的老朋友奥贝林,还拜访了赫尔曼·施利希蒂格尔,后者已在青岛购买了一所房子,过起了乡绅般的生活。我同他漫步走去,为的是再看一看那些曾经属于德国的地方,我们也看到了日本人撤出的地方。我自己可以确信,那时它还很完好,据说后来它被中国人破坏得十分厉害。    
    我坐火车从青岛到济南十分顺利。胶济铁路两边远远近近的村庄和田地都被水淹没了,有些居民蹲坐在自家倒塌房屋的梁木上。只要火车一停下来,乞讨民众的凄惨的哀求声就从各个窗口传进来。在济南,我再次被安排住进了一家德国旅馆。这家旅馆以其美味的香肠而闻名——那里的人唱道:    
香肠香肠好香肠,    
济南府有好香肠;    
牛肉牛肉小牛肉,    
济南府有好牛肉。    
德意志人有二十,    
一个没留多可惜;    
领事先生多忙碌,    
好肠好肉没口福。    
    接着,我经津浦铁路顺利地到达了浦口,再从那里渡过扬子江到南京。有个好奇的中国官员愚蠢地询问我是谁,我回答:德华大兵(就是说,德国军事顾问)。这个暗示是“阿里大叔”告诉我的。“德华大兵”在那里很吃香。
[ 此贴最后由曾绍煊在2009-7-8 0:10:55编辑过 ]
武城曾氏重修族谱研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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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约翰·拉贝其人

                [德]埃尔温·维克特

    约翰·拉贝1882年11月23日出生在德国汉堡。父亲是船长。拉贝早年丧父,因此初中毕业就离开了学校。他当了两年半的学徒,后来又在汉堡的一家出口商行当伙计,为时一年半。经老板的推荐,他前往非洲东南部的葡萄牙殖民地莫桑比克,在洛伦索马贵斯(译注:即现在的莫桑比克首都马普托)的一家享有盛名的英国公司工作。在那里他学会了一口纯正的英语。1906年,他因染上疟疾,不得不离开非洲回国。但是1908年他又离开了德国,这一次他踏上了前往北京的旅程。1909年,他在北京和青年时的女友结为伉俪。他在中国生活了整整30年,其间只有一次短暂的中断。刚到北京时,他在一家汉堡的公司工作。1911年,他转到西门子代表处,地点仍然是北京。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中国在协约国的压力下于1917年对德国宣战,但是这段时间拉贝仍然留在北京。他很有策略地让中国官员相信,战争期间继续由他来经营西门子驻北京代表处不仅符合他们自己的利益,而且也符合中国的利益。在中国,要做到这一点并非不可能。

    但是在1919年,中国在英国的压力下,将拉贝和其他德国人遣返回国。当时在中国,人们是不希望看见来自德国的竞争对手的。仅仅过了一年,拉贝又上路了,他途经日本,回到了中国,为西门子驻北京代表处重振旗鼓,不过这一次他以一家名义上的中国公司作掩护开展业务,直至西门子洋行(中国)总部在上海获准正式开张。开始的时候他在北京和天津工作。从1931年起,他担任西门子驻南京办事处经理,那时南京已经是中国的首都了。1938年3月,西门子洋行将拉贝召回,把他调到西门子在柏林厂家的管理部门工作,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对他委以重任。拉贝65岁退休,两年后去世,那是1950年1月5日。

    如果约翰·拉贝没有在半年的时间中,一边兼顾洋行的日常业务,一边将个人的安危置之度外去拯救25万中国人,那么以上介绍的生平就是一个普通海外商人的生平,没有什么不同凡响,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之处。

    南京市把约翰·拉贝先生看作是仁爱的典范,将他的墓碑安置在城市的一个纪念馆里。(译注:指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1997年5月,拉贝的墓碑由柏林运往这里)

    谁要是以为中国没有仁,那就大错特错了。

    弟子樊迟问他的老师孔子:“何谓仁?”“爱人。”孔子答曰。

    孔子哲学的道德伦理核心就是仁,因此他一再反复提及这个概念。就对人的要求而言,孔子所教导的,以及中国人民2500年来所领悟的,至今仍有现实意义。

    约翰·拉贝是一个质朴的人,只要能做一个正派的汉堡商人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他乐于助人,谦逊可亲,充满理智,恢谐幽默。这后一点尤其体现在艰难困苦的时期,他总有办法让自己心平气和地与别人达成共识。他从不高高在上,而是相处随和。如果他有什么不满要记在日记里,他总是会在后面加上“其他人也同样如此”或“别人比我条件还差”等诸如此类的句子。他在日记中提到的经常是一些身处困境中的人,他是如何努力去帮助他们的。他把帮助危难中的人看作是自己的职责,这也是他和周围的人的不同之处。

    拉贝在中国有很多朋友,其中有德国朋友,也有外国朋友。他能说一口纯正的英语,这一点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过他要写起法语来也是无懈可击的。他写了很多书,大部分是关于他在中国的生活,书中还配上了照片和别致的幽默画。他的书大多是纯个人的记录,从未发表过,虽然只是手稿,却装订成册。对中国的艺术,他谈不上精通,可也略知一二。他在文学、音乐和科学研究领域没有专长,但是念上几首感伤诗却能使他泪流满面。他心肠软,但却不外露。他是一个实干家,处理所有的实际工作都非常得心应手。他对政治的兴趣平平,可以讲,他只对与中国、德国对华贸易和德国的亚洲政策有关的政治有些兴趣。他是一个爱国主义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以为希特勒是要和平的。1934年,他在南京建起了一所德国学校,当然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上学,他的女儿那时已经完成了学业,儿子在德国南部的一所寄宿学校念书。作为这所德国学校理事会的理事长,他必须得到帝国当局和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的批准,申请教师和教学经费,为此他于1934年加入了国社党。

    他质朴忠厚,富于理性,幽默风趣,平易近人,广受称誉,却从不招摇;他以仁爱之心待人,以仁爱之心待中国人,置个人安危于不顾,救他人于水深火热之中;他日夜操劳奔波,不仅随时随地帮助别人,在救助过程中同时还能审时度势地处理政治事务,表现出高超的组织才能和得体的外交手腕;他同美国朋友密切合作,经常是冒着生命危险,为处在日本占领军下的25万中国人提供相对安全的保护。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拉贝竟然还能安排出时间来记日记,简直不可思议。

    他的朋友对他交口称赞,中国人把他奉为圣人,就连遭到他不断抵制的日本人也对他敬重三分。尽管如此,他仍然保留了自己以往的谦逊品质。但要是路遇不平,他的和蔼与温和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就会勃然大怒。他曾不容抗辩地用德语痛斥企图强奸妇女的日本士兵,把卐袖标举到日本兵的眼前,揪住他,把他扔出院子。
听说他在家里也一直保持自己家长的权威形象。

    他虽然谦逊,但有时也会表现出一点儿虚荣心,例如身着燕尾服,胸别各种奖章,在柏林名摄影师的镜头前摆姿势弄表情。这一点还表现在《远东新闻报》的编辑把拉贝自鸣得意的幽默话语删掉的时候。

    拉贝1908年离开德国的时候,还是威廉二世皇帝统治时期。1919年他短期回国,此时德意志帝国已处在共和国时期,但动荡的局势还没有平定下来。在汉堡,他看见一个人被暴徒殴打倒地,他的性格驱使他上前把那人扶了起来,结果他也遭到了殴打。

    在柏林,西门子工人上街罢工的时候,他看见街上架起了机关枪,于是从那时起他开始记日记,久而久之这成了他的一个嗜好。但是他的夫人并不怎么欣赏这个嗜好,因为下班回家后,家里人常常会因为他记日记而和他说不上几句话。从他的日记里我们经常可以发现他有一种忧虑,担心在动乱的年代日记可能会丢失。对他来讲日记是一笔珍贵的财富,里面记录了他的时光和他的生命。

对在柏林的岁月,他是这样记录的:

    接着发生了暴乱。我对家乡的政治局势一无所知,因此也就看不出个所以然。后来我才明白,当时德国的实际情况比我自己感觉的要糟糕得多。我的左边是施泰因广场音乐厅,里面是帝国国防军;我的右边是乌兰德大街的跑马场,里面驻扎的是共党人。到了晚上,双方交火对射,我只好和家人从卧室跑出来,在走廊上过夜。柏林的日子很不舒服,那一段时间正好是总罢工,技术救援组织到处出动,填不饱肚子的女大学生沦为娼妓,歌剧演唱家图几个施舍任人包唱,投机商囤积居奇造成商品短缺,买荤油要凭票,西门子内部甚至还有专买皮靴后跟的票券。我是该领的票都领了。布伦德尔是我西门子的同事,也是我的朋友,他有一次告诉我,西门子城里有个地方可以买到各种豆子,价格便宜。我买了两大袋豌豆想带回家,但偏巧赶上下雨,一路上又没有有轨电车,慢慢地袋子被雨泡软了。结果到家的时候,豌豆只剩下了一半。我是一点也不适合于在柏林生活!

    在电车上,一个姑娘饿昏过去了,我把我的食物分给了她一部分。在那个人人日子都不好过的困难时期,还有一件事情在我的脑海里一直记忆犹新,西门子在上海办事处的会计布朗先生回国休假,邀请我和布伦德尔,还有其他几个朋友一块儿去波茨坦广场旁边的普绍酒馆喝杯啤酒,就酒吃的是他从老家巴伐利亚带来的小吃——白面包、香肠和黄油。当时在旁边有一个8岁左右的小姑娘,用围裙捧着火柴,每盒要一个马克。我们酒足饭饱之后,布朗把剩下来的食物全部送给了这个小姑娘。小姑娘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将围裙里的火柴全部抛撤在地上,如获至宝似的捧着食物奔向正在门口等候的母亲。我们的啤酒顿时索然无味了。

    当我得到消息,可以重新回到中国发挥我原有的作用时,我不禁轻舒了一口气,我想别人不会为此而责怪我吧。

    此行到中国,拉贝一待就是20年,中间只有两次回国,第一次是在20年代,另一次是在1930年,这一次回国是为了治疗感染引起的疾病。这次回到中国他被任命为西门子驻中国新定首都南京的办事处负责人。在这之后他再次看到德国是1938年3月,西门子洋行召他回国,把他送回了家。

    南京从1927年起成为中国首都,1937年时,约有130万人口。西门子洋行在那里设置了电话系统,为发电厂安装了涡轮机,并为好几家医院提供了医疗设备,由西门子培训的中国专业技术工人负责设备的保养和维修。拉贝每天都能从中国的各部委得到向西门子订货的合同。

    当时南京有一家德国饭店,天津著名的基斯林-巴德尔糕饼店也在那里开了一家分店,以大使特劳特曼为首的德国大使馆从北京迁到了南京,其他国家的大使馆也开始在南京忙于建馆。“远洋通讯社”从南京播发的是有关中国政治方面的报道,而与此同时上海则是中国的经济中心,这就像华盛顿和纽约之间的关系。

    在南京实施统治的是最高统帅蒋介石,他的意愿是要给这个被拥有私家军的各路军阀弄得四分五裂的国家带来统一和现代化。当时还有一个割据的延安地区,毛泽东经过闻名于世的长征在那里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

    南京那时驻有大约30名~40名德国军事顾问,全是退役军官,有些人还带有家眷。蒋介石是从1927年开始把他们招聘到中国的,并和他们签有私人聘用合同。这些德国军事顾问的任务是把蒋介石的军队训练成精锐部队,既能和毛泽东的革命军队抗衡,也能抵抗日本军队。

    1934年和1935年期间,这些顾问的总负责人是退休大将汉斯·封·泽克特,他曾经是魏玛共和国时期的陆军总司令。排在他后面的是亚历山大·封·法尔肯豪森将军。他们开始着手训练几个精锐师,正是这几支部队在1937年的秋天长时间地抵抗了强大的日本军队。

    南京的德国军官在一般情况下不大和外界交往,最高统帅蒋介石专门建造了一个住宅区供他们居住,他们在那里的生活同德国军官俱乐部的生活没有什么两样,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只签约几年,对中国、对这个国家的土地和人民及其文化与历史很少感兴趣,他们更多地谈论的是个人的履历、调任、军务和他们的战争经历。他
们在政治上观点不一,来自不同的阵营,因此有时会发生纷争,封·泽克特只好为他们专门成立了一个名誉法庭。

    在南京的外国商人,在中国常常一待就是好几年,对他们来讲回国返乡的道路是遥远而又漫长的。当时全中国只有一条航线,经营者是汉莎公司的子公司欧亚公司。当时中国和欧美之间没有直接的空中航班。要到德国,多半要先乘船从上海到热那亚,在那儿下船后转乘火车到德国,整个行程大约要4周~6周。如果走西伯利亚铁路大约只要10天~12天,尽管如此大部分人还是愿意乘船,这要比火车舒服得多。

    1930年拉贝最后一次离开德国后,他的祖国都发生了哪些变化,他是很难想象的。关于希特勒的掌权、罗姆叛乱和德国政治气候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全都只是通过报纸了解到的。他阅读的报纸有英国人在上海发行的《字林西报》,这是当时中国最像样最重要的英文报纸;他还订阅了也是在上海出版的德文小报《远东新闻报》,这家报纸基本上只转载官方的德国新闻社或远洋通讯社播发的消息,因此在内容上紧跟帝国宣传部的精神。

    《远东新闻报》对德国、德国元首和德国党的报道是一片赞扬。不过即使是《字林西报》,除了有时态度有些傲慢外,总体上讲对德国及德国的政策还算是友好的。德国本土来的报纸到了南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星期,没有什么意思了。这些报纸也只是报喜不报忧,例如经常报道的有“民族的崛起”,“从凡尔赛屈辱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不再偿付战争赔款”,“1918年战败后,德国要求和其他国家平起平坐,现在已经做到了这一点”等等。犹太人经常受到袭击,但是为什么会这样,云集在中国的各种民族、各种国籍的国际商业界对此并不明白。开始的时候德国报刊很少报道实际上已经在德国进行的反犹运动,《字林西报》对这方面也从不报道,国际新闻界当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普遍认为希特勒的反犹政策只是德国国内政策的一个令人不快的话题,外国不应对此指手划脚。

    国际新闻界更感兴趣的是德国的外交政策和经济政策,以及德国的扩军;1938年后的忧虑所在主要是希特勒的政策会不会导致战争。30年代末期,越来越多的犹太人流亡上海,这个时候在中国才能了解到一些德国犹太人遭迫害的具体情况,人们开始对实际情况有了具体的了解。

    约翰·拉贝在中国生活了近30年,他的家乡与其说是德国,不如说是中国。他属于那种富有传奇色彩的老中国通,说一口纯正的英语,但不会说中国话,和中国人交谈却用洋泾浜英语,他们能用中国人的思维方式进行思维,理解中国人,而且也欣赏和热爱中国人。这些中国通的商人们对中国有说不尽的奇闻轶事,道不完的经验感受,言不了的亲身经历。他们能形象地说出中国以及中国人的独特之处具体表现在什么地方。这些人如果回到对他们来讲已经变得十分陌生的家乡,他们反而会很难适应故土的生活。约翰·拉贝也是这样。

    在南京的时候,他的一家人都十分好客。1936年秋,我在美国一所大学学成归国,途经日本和中国,囊中羞涩,却又想什么都看看,什么都了解了解。在山东省我看望了一位出色的德国人克里克尔先生,他久居此地。当时这个地区被逃兵盗匪闹得鸡犬不宁,强盗们还抢劫了上海快车,这个事件后来被拍成一部轰动一时的电影。克里克尔在这里负责经营一家中国公司的矿山,他在这家大型企业里给工人们开办了许多社会性机构,企业在他的领导下,变成了在德国都可以堪称模范的企业。他帮我写了一封介绍信给约翰·拉贝,告诉我,我可以住在拉贝家,拉贝会向我介绍许多有关中国的情况。

    11月底的一天,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我乘坐的火车就到达了浦口火车站。我坐渡船过了扬子江,要了一辆人力车,经过南京市雄伟的城门,来到了拉贝的家。这是一座简陋的别墅,副楼是办公室。里面的人还都在睡觉。我在街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到了早饭的时间,我按响了拉贝家的门铃。

    约翰·拉贝和他的夫人立即让人为我摆上了一套餐具,并且在客人的房间里为我铺了一张床。他们留我在他家过了一个星期,比我原先计划的还要长。我们一块儿去电影院看了一部美国电影。晚上我们总是坐在客厅里,听拉贝讲述他在中国的岁月,关于中国人的情况,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和他们的行为举止,拉贝还介绍了中国许多奇特的国内政策和蒋介石的政府以及这个国家的腐败情况,德国的军事顾问当然也是话题之一。他甚至还亲身经历了清朝末年和臭名昭著的慈禧太后的最后时光,德国保护区胶州湾和青岛市的建设也是他阅历的一部分。

    约翰·拉贝介绍得非常详细具体,他还专门解释并强调说明了中国人身上那些我们外国人很难理解的东西。他把日记里的幽默诗句和对中国佣人生活的观察、他们的家庭生活以及中国人的商业习惯念给我听。那个时候没有电视机,所以晚上有很多时间聊天。

    我向他介绍了美国的情况和我在满洲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听我说到日本人的卡车是如何在北京城和享有中国政府特许治外法权的公使馆区横冲直撞的时候,他顿时火冒三丈。

    和在中国的其他德国人一样,他对希特勒亲近日本人也是忧虑满腹。德国驻伦敦大使里宾特洛甫(译注:纳粹战犯,1938年起任德国外交部长,1946年被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判处绞刑)在没有外交部参加的情况下主持并签署了反对共产国际协定就很能说明问题。对希特勒要从中国撤走德国军事顾问的传闻,拉贝不以为然,因为这些顾问和中国政府签定的是私人合同。但是到了1938年,希特勒还是迈出了这一步,里宾待洛甫对这些军事顾问和他们的家人威胁说,如果不立即回国,“后果十分严重”,所谓后果就是没收财产和株连亲属。关于德国的局势我们谈论得很少。不论是他还是我都不愿触及这个话题。关于他是国社党党员,曾临时代替大使馆参赞劳膝施拉格尔担任过地方组织负责人一事他只字未提,他可能觉得这只是形式上的事情,不值得一提。这个方面的情况我是在战后过了很长时间才听说的。

    拉贝一家对我十分关心,让我很感动。我在山东的时候换了一部分钱,但是南京没有一个地方肯收这种货币,因为这是华北的一个军阀自己发行的货币。据拉贝的说法,他找到了一家肯帮我把钱换成流通货币的银行。直到今天我都在怀疑,他是不是用自己的钱帮我把钱给换了下来。

    拉贝夫妻俩开车带我去了明孝陵,这是中国14世纪明朝开国皇帝朱洪武的陵墓,我们还参观了共和国的缔造者孙中山的宏伟陵墓和南京城的其他历史名胜。有的时候他们也让我独自到城里的各个地方走走。南京的有些城区看起来根本不像城市,在市中心有几个部委的大楼规模挺大,却并不好看,城市有宽阔的街道和广场,有一个广场被南京的德国人称为波茨坦广场,还有一个被称为巴伐利亚广场。但是尽管如此,城区的很多地方仍然是农田、河湖和荒草地,在这些地方看不见一栋房子。

    紫金山、玄武湖和整个石城南京都为雄伟壮丽的城墙所盘桓,这就是明朝开国皇帝下令建造的首都城墙,它是世界上最大、最长的城墙,据说有20万人参加建造,历时20年。它总长34公里,也有人说是40多公里,从北城门穿过城市到南城门有10公里之遥。在明朝皇帝下令建造城墙的时候,这座城墙的规模对当时的城市来讲是太大了,在那么长的城墙沿线上驻扎护城军队,简直要用掉全部的军力。南京尽管有引以为自豪的城墙,还是多次被攻破,数次被摧毁,最近一次是在1864年(译注:指这年 7月19日,清军用火药炸塌城墙20余丈,突入缺口,致使(太平天国)天京陷落),在那之后,南京城就一直没有完全从大规模的毁灭中恢复过来。

    有一次我按照拉贝的指点,独自一人在城墙上散步,城墙约有16米高,顶部约有12米宽。仅城门就是一个巨大的要塞工事,它由数道前后排列的城门组成,各城门间都有内院,这样即使第一道城门被突破,敌人也会被第二道城门挡住,并被围困消灭掉。城墙的顶部相当宽,甚至可以两辆汽车并行还绰绰有余。

    原来的城墙保留下来的有三分之二,城墙蜿蜒几乎直通到扬子江边上。扬子江在南京一段江面仅宽1100米,海船从扬子江的人海口往上,驶过南京城,可以一直航行1000多公里。江水在这里打了个弯,南京城就位于这折弯处,扬子江如同一只手保护着南京。站在城墙上可以俯瞰南京全貌,一切都遮蔽在青山绿水翠林碧野之
中,几乎不见城池踪迹。

    这时我发现在城墙上蔓生的高高的荒草丛中有一顶浅红色的童帽,我随手拣了起来,立即又吃惊地扔在地上,原来这顶帽子是放在一个孩子的后脑勺上,孩子的头部已经腐烂了一半,最不忍目睹的是上面的又白又肥的蛆虫。

    晚上,当拉贝的夫人出去的时候,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拉贝。他显得非常激动。

    他说道:“在上海,这种事情是天天都能遇到的,每天早上都可以在街上看见在寒夜里被冻死的穷人,但是这里是南京,我们不允许尸体就这么随处乱扔!”

    第二天早上,他给警察局长打了个电话。那是1936年的11月。一年以后他的日记里写道:“汽车简直就是碾着尸体开过去的。”

    但是在1937年那年的12月份,当他写下以上文字的时候,他自己已经可以说就是警察局长了,或者说他就是南京市的市长了。

    对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的来龙去脉,他在日记里作了记述。在战争期间,他誊清了自己全部的日记,附上了文件、自己起草的通告、致各大使馆的信函、布告、报刊文章、信件和照片等。由于盖世太保强迫他保持沉默,禁止他发表有关这方面的文章,因此他为了保护自己不受迫害,为自己日记的誊清稿撰写了下面的前
言:

    这不是一本消遣性读物,虽然开头部分可能会给人以这样的印象。它是一本日记,是一个真实情况的报告。我写这本日记并且把它整理出来,不是为公众,只是为我的妻子和我的家人。假如有朝一日它适宜出版的话,必须事先取得德国政府的同意,但今天由于不言而喻的原因是绝对不可能的。

    盟国肃清纳粹法庭复议庭认定拉贝为非纳粹分子的判决

    现在从事口译工作并且有时被西门子公司临时聘用的拉贝在中国生活了很长时间,并且于1934年在中国加入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他当时在南京建立了一所德国学校,有必要获得德意志帝国的支持,因此他必须加入该党。1935年约翰·拉贝临时担任了该党南京地方组织负责人。当时在中国的德国人并不了解国社党的罪恶目的和犯罪行径,有关这一点,证人的证词可以证实。南京安全区在日本人突破防线的时候建立,在美国人和英国人的请求下拉贝担任了该委员会主席。作为委员会主席他似乎是使得安全区避免了日本人轰炸。1938年拉贝回到德国,途中他作为贵宾乘坐了英国“蜜蜂号”炮艇到上海。拉贝在德国作了数场关于日本人残酷非人的战争行径的报告,因而被盖世太保逮捕,并被禁止进一步从事有关这方面的活动。战争期间,拉贝的工作是负责照料西门子驻外工作人员。

    阿尔夫雷德·霍普和阿尔贝特·阿尔姆布鲁斯特与拉贝一起在中国待过,而且不是党员,这两个证人以及所获得的可代替宣誓证词的陈述词均能证明以上的全部内容,特别还要考虑到的因素有,在1934年的时候,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的政治和帝国主义目的在中国尚不被人所知。

    鉴于以上所述,同时也尊重上述人所具有的人道主义的和社会的观念,委员会经多数票通过,支持认定其为非纳粹分子的提议。

    占领区委员会主席

    杨克

来源网络
武城曾氏重修族谱研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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