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粤港的悍匪大盗--张子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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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比较好看,所以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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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庆威说:“这个问题很敏感,我拒绝回答。”想了想又说:“我在大陆没有犯罪,我是香港居民。香港实行一国两制。我拒绝回答你这样的问题。”

    林林又笑了笑说:“你要这样做,我们今天也不强求你,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向你讲明,那就是你的相貌与一个叫张子强的疑犯很相像,而张子强涉嫌炸药案。要再问一遍,你的姓名和家庭情况。”

    陈庆威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回答:“我叫陈庆威,证件写着的。”

    林林追问:“那你就继续使用陈庆威这个名字?”

    陈庆威说:“是的。”

    张晓鹏将审讯笔录递给林林,林林看了看后递给陈庆威说:“你看一看,如果和你讲的一致,请你在上面签字。”

    陈庆威非常警觉地接过只有两页半纸的讯问笔录,仔细地看了又看,想了想,然后拿起笔,却不是在上面签字,而是在所有空白处一道一道画杠杠,一共画了70多道横杠,把三页纸所有没有写字的地方都画得满满当当的,然后才在一处自己留下的空白处,用繁体字歪歪扭扭地写下:以上记录我都睇过正确。他这样做目的是害怕别人在他签过字的讯问笔录上,再加上对他不利的内容,可见此人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惯犯。

    第一次审讯就这样结束了。


    签完字以后陈庆威被管教干部押回监仓,他仍然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走在监仓区那长长的走廊上,他甚至非常放松地大幅摆动着两只手臂,一摇一晃地走着,仿佛在自家后院散步。进612仓后,他笑嘻嘻地用白话和同监仓的人打招呼,再次表现出是一个惯于进出监狱的人,很适应监仓里的生活。

    陈庆威在地铺上躺了下来。

    就寝前,大家都去洗漱冲凉,可陈庆威躺在地铺上不动。

    同仓在押人员洗漱回来,见他仍躺在那儿,就问:“你不去洗洗。”

    他说:“哦,不用不用,我很快就会回香港的。回了香港再洗。”

    同监仓的人都看着他,不知这个案犯是怎么一回事。

    等大家都洗漱完,陈庆威已经进入梦乡了。

    这个在监仓里第一夜就睡得这样香的“陈庆威”,就是被人们称为“世纪大盗”的张子强。


    第一次采访张子强案件是2000年3月 22日,我在广东省公安厅宣传处同志的陪同下,来到位于柯木村的广东省看守所。接待我的是当年第一个从办案人员手中接收张子强和最后把张子强送上刑场执行枪决的省看守所的一位教导员。那天,他首先领着我看了当年关押张子强的地方,边走边对我说:“虽然张子强关在我们这儿近一年,但是当时案件正在侦破阶段,保密纪律非常严格,包括对于我们这些近身看管他的人,很长时间都不知道我们看管的是谁。张子强是1998年元月25日关进来的,直到6月份以后,张子强案件侦破已经明朗化了,有一天,预审人员叫我们去监仓带张子强,我们才知道原来这个自称叫‘陈庆威’的人,就是张子强。”


    说话间,教导员领着我跨过了省看守所的那个大铁门,进了看守所的大院内。我看见院内正在施工。教导员对我说:“我们正在建设新的监仓,最初关押张子强的612仓已经拆了。”

    当时张子强关押进来的时候,厅领导一再向我们强调,这桩案件特别重大,看守工作一定要慎之又慎。我们的工作是十二万分地细心。当时有传媒报道说,张子强吃方便面时,把辣椒粉收集起来,准备袭警,全是无稽之谈。第一,张子强基本不吃辣的;第二,当时为了防止万一,我们规定在给张子强的菜中,吃肉不能有骨头,吃鱼不能有鱼刺,张子强根本不可能收集到什么辣椒粉;第三,张子强在关押期间,没有对看管人员产生过对抗情绪,更谈不上准备袭击看管人员,也没有发现有企图逃跑的迹象,他也非常明白根本是逃不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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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我们俩已经走进院子,教导员指着前面一幢红色的监舍说:“张子强后来从612仓到这幢楼的806仓,就在这个楼上。由于基建,这幢楼现在已经没有关人了。我们上去看看。”

    这幢红色的建筑,上下两层,如今空无一人。教导员领着我上楼。他边走边说:“张子强就关押在楼上的第一间监仓,编号为806。”

    我上楼时,突然看见当年张子强坐着接受审讯的那张黄色宽扶手的木椅就放在楼梯旁的过道里。

    教导员说:“张子强被关进三天后就是春节了。正月初一我值班,为了稳定张子强的情绪,我找张子强谈话,他就坐在这张椅子上。作为看守所领导,虽然当时并不知道他是张子强,但知道他是一个重要案犯,我应多了解他的思想状况。当时,他也一直不肯承认他就是张子强。”

    1998年春节是元月27日,那天正好是教导员值班。他请年轻的管教干部小王把张子强带到谈话室。

    当小王押着张子强走进提审室时,教导员看见张子强已经三天没有刮胡子了,下巴上黑乎乎的。

    张子强走到那张椅子上坐下,还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笑着用白话对教导员说:“新年好!”

    小王也在一边坐下。

    教导员说:“陈庆威,今天我们随便聊聊,不是提审。你怎么没刮胡子。”

    张子强说:“不要紧,我回香港刮。”

    教导员说:“回香港刮?你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香港吗?”

    张子强说:“我在内地没犯事,你们应该送我回香港。”

    教导员说:“没犯事会抓你吗?送你回香港就没事了?”

    此时张子强讲话的神态,完全不像一个案犯,而像是在茶馆里和人聊天。他坐在椅子上,左腿架在右腿上,一只手抱着腿,一只手往前一挥,说:“我在香港坐过无数次的牢,进进出出是常事,就算香港警察抓到我也无所谓。哈哈,没事,没事,送我回香港就行。”

    教导员说:“陈庆威,没事?你也太看轻内地公安了吧。没事会在这个大过年的把你请到这里来?”

    张子强说:“我知道内地公安厉害。但我在内地真的没犯事。我就是在香港有事,也可以请律师。我有钱,有钱就可能请好律师。有了好律师,就可没事。”

    教导员说:“香港也是法治社会,有钱就可以使有事变成没事?我想不会的,那社会的公正公平在哪里?”

    张子强用手点了点教导员说:“这点你就没有我懂了,我16岁开始坐牢,今年我都40多岁了。香港的法律我都翻烂了,我懂。香港的法律和内地的法律不同,内地的法律注重保护国家的利益,香港的法律注重保护个人的权利。”

    坐在一旁一直没开口的小王,忍不住插了一句:“香港法律是英国人在管制期间制定的,属英美法系。英美法系有它先进的一面,也有它的不足。中国是人民民主共和国,是人们当家做主,注重保护国家的利益也就是注重保护人民的利益。”

    张子强嬉皮笑脸地说:“你是政法大学毕业的,我小学都没读完,我没有办法和你谈得这么深。但是我知道如何利用法律保护自己。这些年,我就这么过来的。”

    教导员正色地说:“你现身在内地,对你适用的法律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你恐怕要好好钻钻《刑法》了。”

    张子强语塞,略有所思,然后说:“《刑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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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子强在与教导员的谈话中,信口开河天南海北,处处表现自己在香港是一个非同一般的人物,连香港警察对他也是无可奈何。可是在他信口开河中,也表现出一个职业罪犯的谨慎,如他一再重申自己在内地没有犯罪,而在香港他犯过什么罪,则只字不提。他也始终不承认自己的真实姓名。教导员感到这是一个在内地非常罕见的案犯,熟悉香港法律,善于与警察打交道。

    谈话结束后,小王押送张子强回监仓。张子强走在前,小王走在后,这时,张子强的精神比刚才明显差多了。他低着头往前走,好像满腹的心事。到了612监仓前,他竟径直走过去了。

    小王说:“站住。”

    张子强一回头,才发现走过了监仓,马上走回来。

    小王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开门前按照规定对张子强说:“蹲下。”

    张子强没有动。

    小王又一次喝令:“陈庆威我告诉你,每一次进出监舍,管教人员在开门时,按规定在押人员都必须蹲下,听见没有?”

    张子强百般不情愿地蹲下。

    小王打开612监仓的门后,示意张子强进去。张子强站起来走进了监仓。锁好门后,小王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通过监仓门上的小窗户观察了一会儿。

    走进监仓的张子强精神明显有点低沉。他走到自己的铺位上躺了下来,略有所思。这时,他抬头看见同监仓的那位年纪比较大的经济罪犯,正捧着一本书在聚精会神地看。由于这人年纪大戴着老花眼镜,把书卷成一团捧在手上,张子强只看到一个“法”字,他知道这是一本法律的书,于是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很想拿过来看一看,但这人正看得聚精会神,他又不好意思上前借。

    于是张子强的注意力始终在这本书上。过了一会儿,只听一声深深的叹息,这位看法律书的老人大概在法律书上看到自己所犯罪行的量刑标准,神情沉重地把书放到地铺上。

    张子强一眼看到放在地铺上的那本书,正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他正欲上前借阅,那老人又拿起书仔细看起来。

    所有进了看守所的在押人员,在关押期间最重要的一件事,莫过于想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触犯了《刑法》的哪一条哪一款,量刑会有多重,即要判多少年。或者在法律中,找到有利于减轻处罚的条款。这个时候看《刑法》,几乎是在了解自己的命运。此时,老人看了一会儿,又把书放下,久久不说话。

    张子强乘机凑上来,憋着用生硬的普通话说:“老先生,我可以借你这本书看看吗?”

    老人没有马上同意,反问道:“你不是一直说,要回香港吗?回香港,内地的法律对你没有用。”

    张子强说:“我这人一直很好学。坐牢是最好的学习机会。我的英文,我对香港法律的熟悉,都是在坐牢时学的。1995年我在香港坐牢,请了一个英国的大律师,每次到赤柱监狱来见我,大家讲的都是英文。那时,我的英文很不好,所以要律师楼的师爷来一句一句翻。后来,我下决心学英文。到开庭前,我基本可以单独和英国律师对话了。人啦,要逼。逼到一定的时候,做不了的事情都做了。”

    老人把《刑法》递给张子强,张子强如获至宝地捧着《刑法》坐到一边仔细翻看着。但是,这本用简体汉字印刷的《刑法》,他读起来如同天书,因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已经对文字进行过几次改革,其中最重要的改革就是简化汉字,而香港至今通行的仍是繁体字。本来中文水平就不高的张子强,读简化汉字的《刑法》,非常艰难,他仍一页一页地“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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