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撰]悠悠水长流

楼主
[编撰]悠悠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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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忆往事 悄悄的溜走 就像流水 永不回头
         不回头不回头 不停留不停留
         看那江河的水悠悠泪长流
         江水 问你为了谁忧愁

         长相依 长长的相守 我要问你 何时回头
         不回头不回头 不停留不停留
         看那江河的水悠悠泪长流
         江水 问你为了谁忧愁[/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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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草一木只留恋

 


    这次回四川之前,我特意带了一本《江村经济》。我打算在我的出生地住一个礼拜,到每家每户都去坐坐,然后把他们的情况都记录下来。5年前,我给他们每一家人写了一个小传,主要记录了我在76年离开那里时,在我的记忆中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这次再去看看他们,回去对照那些小传,就可以知道他们的情况有了那些变化。
    我的老家叫龙回头,十岁那年,我们全家迁走了。为了保住柴山,父母把我的户口留在那里。30年过去了,那份柴山还在我的名下,尽管,身份证上,我已经成了广西人。
    以前,我回那里也有多次,但每次都是看两个地方:外公的坟山,我家的老房子.至于其它的地方,就很少停过.多年来,我一直很想专门到每座山、每条路上去走一走,可以尽兴去找寻那些令人怀念的儿时旧时光。
    而这次走进老家,最终还是顺便而去,不是专程,这多少有些遗憾。第一次是为了看望附近的一个病人,第二次,是为了走人服(亲戚)。最终,我只是在那里住了一夜。
    我的家乡是川南的一个丘陵小自然村,距离市区有25公里,离镇上也有5里。一条简易公路由南到北穿村而过,公路的西侧依次排列着斗笠山、乌龟山、锅盖大土、长土山、大坡山。山的背后属另一个村,那里有被我们称为"蛮子洞"的古迹,最近看过相关的资料后,我才刚懂:"蛮子洞"就是汉代崖墓的遗迹,这说明,两千多年前就有人类生活在这里。
村东侧的地界是一条小河沟,我们村就在这一列山、一条河之间。这里风景很好,前几年有老板注意到了这点,在村口开了夜总会,主要针对一些上了年纪的村里人,一度生意不错。但后来萧条了,不过,老板在这里小试牛刀,初战告捷,取得了相关经营经验,已经向外面发展了。
    家乡的院子是清末民初的建筑,墙基石多数是由长6米左右条石做的,以前有13个天井,中间的晒坝有近400个平方,曾经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大院子。因为先后被征用做了乡政府、农场、仲病院,建筑遭到了一定的破坏,天井少了,隔墙多了.不过,院子的基本格局还在。我家的老房子,也还有一半保存着。
    这次春节第一次回家时,下着雨。在一根串架房的柱子上,我看见,我5、6岁时用小刀刻下的名字还清晰的保留在那里。当时,我还在门上准备用印泥写“毛主席万岁”的,只是“席”字写不起,写到一半就停下来了。那一停就是30多年,现在,“毛主”这两个字的遗迹已经非常模糊了,除了当年写字的我,已经没人能看出什么异样了。
    年轻人打工在外,留在村里的人不多,有的也是老头老太太。见我来了,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事,陪我看老房子,聊天。漫谈了好一阵之后,我突然对我家天井的一道奇怪的墙发生了兴趣,就问银二爷:
   “这堵墙好怪啊?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二爷随口答到:
    “这谁都晓得,是个牌坊!”
    “哦!是给哪个立的牌坊啊?”
    “那就不清楚了!”
    是啊,至少是100多年前的事了,怎么还会有人知道呢!
    看完房子,我拄着一根竹棍,冒雨到村外的山坡、竹林闲逛。
村子的后山是全村的最高的山峰,而它却不叫山,而叫“土”,因为型似锅盖而叫“锅盖大土”,在它南侧有一个山峰突出的叫乌龟山。上到山顶,我突然认为是村里人弄错了,这连在一起的几个山头是一座山,他们最初就叫乌龟山,而现在叫乌龟山的是龟头,锅盖大土是龟背,长土山是龟尾。四川在明朝末年的战乱中,老的四川人仅存7万多.以后经过近百年的“湖广填四川”,四川才恢复了生机.我的先祖达一公,就是这期间从福建长汀迁到四川的.人换了种,一个地名要完整地沿袭下来,在那里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锅盖大土的东侧,一座看起来十分完好的坟墓把我吸引住了。扒开灌木高草,墓碑上 的刻字清晰可辩:
                         皇清旌表节显妣李母曾老太君之墓
                                       光绪癸已十九年五月廿八日立
    墓碑上面还有一幅对联:
                         吉壤百年占起凤     佳城千载壮回龙
    这自然就该是我家天井牌坊的主人墓。
    而且,我有把握推断:这个老夫人是我曾祖父的姐姐,我应该叫曾姑婆。
    62年8月,母亲被精简回农村,公社动员母亲来龙回头,说这里又缺村干部,又有公房.于是,我们家安到了这个村。一天早上,父亲走到村子的堂屋前,他突然发现,堂屋中央挂的牌匾,落款是自己叔公曾庆昌的名讳.庆昌公居住在距这里70多里地老家斑竹湾,他的墨宝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循着这条线索,父亲查出:自己大姑婆就是嫁到了这里,解放前,父亲在老家斑竹湾还见她的俩个儿子去过家里。只不过解放后亲戚间没有走动,大家就疏远了.父亲是公社干部,在村里上山的世间少,他没有了解到老夫人坟墓所在。
    回家我对父母讲了我的发现。又牵出了另一段往事:
    母亲讲:我们靠村北侧的那一列房子,以前一直没有养成儿子。不是生不出,就是养不活,许多人都不愿意住这边。“破四旧”时,公社来人,先把牌坊前面的那个用瓷瓦片镶“妇”字抠掉,然后拆牌坊上半部分。可刚一拆开上面的几块青砖,就发现里面埋了一个干圪兜(树根)。村里人这才明白,在修牌坊时,匠人整了讲究(下了降头),干圪兜不能发芽,居住在这边的,自然就没有子孙繁衍。公社来的人把干圪兜取出来后,也没有再往下面拆了。也许是怕匠人还整了其他讲究,到时会害了自己。于是,牌坊的主体部分还保存了下来。没多久,我出世了,我是那列房子第一个最终成人的男孩。也许是被压抑了70多年,我的出世就不同凡响:体重10斤!
    今年春节我第二次回老家,是陪父母一起去参加他们干亲家的70寿宴。这一次回去,我们很不情愿的得知:老姑婆的坟,在10年前就被人“猖”了,盗墓的还有同族的后人,他们在墓里取出来了凤冠、金货、玉器。那个墓主人的头骨抛在外面,被年轻人踢来踢去了好一阵。后来我“没没”(婶子)才叫人把头骨埋了。据说,曾老夫人的一个后人后来重病,求助于神医,神医讲:自己动了自己祖宗的坟山,没有救了,没多久,这人就死了。
    我的老家是个民风剽悍的村庄,有黄.文二人,他们以当土匪名载史册.刚解放那阵,他们率领土匪打死了不少解放军。镇反运动中,老黄被镇压了。老文跑出去,后来混进了志愿军。在朝鲜表现不错,据说立了功,当了连长。后来被“四清”出来了,将功赎罪,判了无期。70年代末期,他释放出来了,我那时见到的他,就是一个挺不爱吭声的干瘪老头而已,谁曾想他当年整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还是我母亲干儿子的伯父,人早已做古。现在,我的柴山,就是他的致儿帮我照管着的。
    有这样的民风底蕴,现在又没有了宗法约束,老姑婆的坟被盗,也是预料中的事情。
    村里人都知道,我母亲不愿意老了以后火化。我两次回家都在山上转,村里人便认为我是在给母亲看地,他们一直认为我会看地算卦。后来,话传到了村里堂兄那里,他也很关心这件事,他告诉我:你柴山的柏树有的可以做寿材了,我再到其他地方物色一下,有合适的料就给你母亲要下来。
    那柴山上的柏树是我和母亲栽的,那时我5、6岁,那是在一天下午.天是灰蒙蒙的。母亲说:蚂蚁搬家,要落雨了。我马上反驳:这是迷信!蚂蚁朗个晓得下雨?母亲说:不是迷信,是群众的经验总结出来的。我说:如果不是迷信?毛主席为啥子没说?母亲火:毛主席!毛主席说不倒这么多!
    30多年过去了,记忆还是那么清晰.


                   家山柏树郁,母子雨中植,
                   子年五六七,多言圣人语。
                   十七子远离,独行十万里,
                   百城十六省,南北归无计。
                   子今过四十,母已近七旬,
                   何日得长聚?他乡不得知。



1楼
令伦不错.有心、有才。
2楼
如果你们去看过“哈人文化”的网站,就会知道令伦宗亲的文采了,那里边的文章全部是他写的,我正在建议让他把这些文章全部搬到曾氏宗亲网站的真我风采,让所有注册的宗亲一睹他的儒雅风采。
3楼
不错不错。。。有见地有才情有深度。。。赞一个。。。[em11]
4楼
我也如同令伦宗亲般想法,把故乡周遭的事情记录下来,可惜难得有时间去整理。算是个借口吧!
5楼
[编撰]捐典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故乡的梦。我梦见,村后山的东北角塌了。我要从那后山下来到村里,就必须越过后山与村庄之间的公路。梦中,那公路已经由沙石路改建成了水泥路,路面还是窄窄的。因为塌方,地势变得陡峭。我沿着公路的边坡走了好长一段,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下到公路上,就在一次试图强行下坡的时候,我醒了。
        醒来后,我突然记起来了。出现在梦里塌方的位置,就是我老姑婆坟山所在的位置,不过,她的坟山,在我的梦里没有出现过。
        老姑婆的丈夫叫燕山,是龙回头一个有名的中医。他的坟据说也在龙回头,也被后人挖了,后人是在大白天来挖的。据说,开棺的时候,尸体上的衣服还好好的,与外面的空气接触了,衣服才粹成粉末的。陪葬的东西不少,大家取完值钱的金玉器,便匆匆走了,坟头还留着好大一个洞。当时我的堂侄德伟去看过热闹,他才十来岁,觉得很新鲜,把情况告诉了祖母。尽管挖坟的人动作很快,但是还是没有逃过他同房兄弟的法眼。兄弟找上门去,也分得了一些挖出来的宝物。
         挖坟和后来上门要到殉葬宝物的,都是燕山的后人。
        后人如此,要从他们口中了解祖先的情况,那就是贻笑大方了。关于我的老姑婆的事迹,只能从传说中去推考了。
         村里的老人说:曾家嫁过来的新娘子,还没有满40天,就暴病身亡。父亲则根据老姑婆的两个儿子来过斑竹湾走过亲戚这事推断,老姑婆是生了两个儿子后才去世的,不然,不会有后人到斑竹湾那边去的。
        不管做何等推考,都说明了这个问题:老姑婆去世较早,比较年轻,死在她丈夫燕山的前面。她既没有夫死守节的经历,也没有流芳千古的光辉事迹,为什么能够得以旌表立牌坊呢?使得她的坟墓和牌坊,成为龙回头惟一的村级文物。我分析,这是古代“捐典”的习俗所致。
        中国人受宗圣公曾子所著《孝经》的影响很大,祭祀祖先成了民族传统习俗中最重要的大事。而国人又素有“官本位”的思想,都希望自己的先祖是官宦、是名流。他们或在族谱中牵强附会,自神其话,自光其祖。或是凭借财势,为祖先捐个官职,捐个名分。在祭祀的时候,祖先的身份就不一样了。捐了官职、名分的祖先,在祠堂里,就可以给他放上一坐官轿、一顶官帽。这就是“捐典”,典礼的“典”,祭典的“典”,死了之后捐的封典荣誉。
        捐奠习俗的形成,还是清朝捐官制度泛滥所致。清人做官主要有两条途径:一条是正途,就是走科举考试的路子。先考秀才,完了再考举人,举人完了再参加会试,取得贡士的资格,完了再参加殿试,取得进士的资格。进士以后就可以分派官职,派到县里面就可以做七品知县,考中进士,在清朝前期基本上都可以有一个官做,这是正途。但这个正途是很难的,道光之后,中国人口有四亿多,每三年考一次,一次取三百来人,平均一年取一百人,清朝268年取了26846个人,平均一年101个人都不到。大部分人想要做官,或者经过努力没考取,或者努力了,也没考取,怎么办?就是清朝的选官还有另外一条途径,叫“异途”,主要是捐纳,就是花钱。捐纳制度在清朝是一个很重要的制度,它和科举制度互相补充,一部分人通过科举考试做官,一部分人通过捐纳制度做官。捐纳做官的比例在清朝很大,多的时候到60%。只是,靠捐的主要是中下级官员。官位毕竟有限,总有告尽的时候,而且有更多的人试图通过这个渠道挤进官场。供给与需求之间,出现了强大的落差。那么,清政府又有什么手段把卖官进行到底呢?那就是捐纳泛滥。它开始时,有例捐,有常捐。比如打仗,战争结束了,这捐纳就停了;黄河决口,修河,河修好了,河口堵上了,这捐就停了。后来很多例捐就变成常捐,这就越捐越滥。嘉庆道光年间,捐的监生捐了20万人,全国参加会试多者一万六千人,捐了20万个监生,他怎么来考进士?泛滥到什么程度呢?有人总结了十条:一,捐官就是做官。二,捐复。三,捐升。就是升官。四,捐补。五,捐级,捐加级。六,捐衔,不捐官光捐衔。七,捐监,国子监的监生。八,捐正,副职捐正印,九捐减,官犯了罪了,花钱捐了减等,或者减免。十,捐典,典礼的“典”,祭典的“典”,死了之后捐的封典荣誉。
        在我们粮坝曾氏这房人中,对“捐纳”是比较热衷的。特别是鸦片战争后,清廷需要银子,于是大开“捐纳”之门。当时家族经济势力比较强盛,在1853年,就给1745去世的69派祖达一公捐了个八品“修志郎”的名分,还有他的弟弟少舆公也捐了个“九品登仕郎”,他们的母亲马氏太婆,也捐了个名分。这样,在家族的祭祀活动中,祠堂里就有三架官轿摆上了。
         那么69派祖达一公的这顶官帽要花多少银子呢?查相关资料后得知:在乾隆三十九年捐县丞(副县八品),要银子980两。而到光绪二十六年,捐八品县丞就主要210两了。1853年是介于乾隆和光绪中间,估计也就是5、600两银子搞定的。家族传说,当时还决心把职务了弄高点,据说是政策不允许,捐奠不能超过七品的知县,所以只好作罢,让达一公只享受了副处待遇。
       旧社会女人没有做官的资格,就只能捐个孝女节妇,方可以名垂清史。给老姑婆塑碑是在光绪19年,当时要捐个立牌坊的名分,可能也不过几百两银子的价钱,于是,夫家就给他捐了。老姑婆得戴凤冠入土。没曾想,后辈求财迫切,挖了坟,取了宝贝。肥水不流外人田,后世子孙没有义务把燕山公坟里的宝贝便宜了别人,于是当仁不让的先下手了,让她丈夫的坟也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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